李瑛子：那年端午

李瑛子

端午到了，不由回味起小时候最爱的味道，那是妈妈包的红豆粽子、红枣粽子、香肠粽子和咸肉粽子的味道。每种口味，都浸透着故乡的香气，故乡的味道。

月光悄悄落地，微风轻轻入夜。依然记得童年时光里，端午节的前几天，妈妈无论多么忙，都不会忘记包粽子，她会包各种口味的粽子。我们住的部队大院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人。南方人最会包粽子了，隔壁的南方奶奶会包火腿粽子、腊肉粽子、蛋黄粽子、果仁粽子、素粽子。我们那个大院，家家户户都相处得格外和谐，串门像走亲戚一样，你端一盘包子到我家，我送一盘粽子去你家，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。

记得有一年端午节前，我和姐姐们围坐在妈妈身旁，看着妈妈熟练地把红豆和红枣装进粽子里，然后裹紧粽子，系上棉线，一只只粽子就这样做成了。看着看着，我和姐姐手就痒痒了，时不时地抓上一把红豆或红枣，帮妈妈放入粽叶里。

大我几岁的姐姐们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了，我认真地学着她们的样子，可毕竟手太小了，包的粽子不仅漏米、还扎不上口。妈妈看着手忙脚乱的我笑了：“我们家的孩子是最勤劳的，只要能用粽叶包起来的，都算是粽子了！”

大姐和二姐开始带着我数粽子：“一只、两只、三只、四只、五只、六只……”我们还没数完，妈妈就已将一盆糯米包完了。接下来，妈妈把大锅又刷洗一遍，把包好的粽子排着队放进大锅里，再从坛子里捞出腌好的咸鸭蛋，加上几个红皮大鸡蛋，一起放进煮粽子的大锅里。

姐姐带着我们往大炉子里加柴火，等待着煮熟粽子的时间是最最难熬的，当闻到粽子发出的香味时，我的口水直往外流。我焦急地问妈妈：“妈，粽子的香味已经出来了，我可以先尝一尝粽子熟了吗？”等啊等，直至大锅里的粽子煮熟了，我们吹着粽子上的热气，剥开粽子，咬一口劲道美味的粽子，再剥开油汪汪的咸鸭蛋，红皮鸡蛋里也有粽子的香味。

第二天，院子里各家各户的大人，便打发家里大一点的孩子，你到我家、我去你家互送粽子，于是，坐在家里就能品尝到天南地北的粽子了。

那几天，整个大院都弥漫着粽香。记得我们部队大院分北院、南院。我家住在北院，南院的小伙伴毛头，给我家送来了十几只蛋黄粽子。临走时毛头拉着我的手，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香肠粽子递给我。毛头走后，我立刻解开绳索，剥开粽叶，香香糥糥的江米里除了裹了一小段香肠，居然还有几粒果子。这果子我不曾见过，我好奇地品尝着，又甜，又绵，真是好吃极了。

端午节的夜晚，便是孩子们的天地了。喜欢朗诵的建军姐站在我们用桌子搭的小舞台上，大声朗诵：“重五山村好，榴花忽已繁。粽包分两髻，艾束著危冠……”那一年的端午节，我们过得特别开心，那也是我儿时印象最深刻、最美好的端午节了。

端午节刚过，父亲接到调令要去别的城市。准备搬家的那几天，毛头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帮我家打理包装行李，我们两家是老乡，大人和孩子都相处得非常融洽。毛头几乎天天都到我家来陪着我，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我丢了似的……

岁月如流，儿时的玩伴早已各奔东西，只是回忆往事时，我还常会想起那一年的端午节。而跟着妈妈学包粽子的情景也会时时浮现在眼前——在暖黄的灯光下，妈妈耐心地教我如何仔细卷好粽叶，然后小心地填入糯米，叮嘱我如何不让粽子里的馅料漏出来，再如何把粽子绑紧……就这样，那些散发着粽香的往事，再次温暖了我的端午节。
来源：2023年6月25日徐州日报 第06版： 放鹤亭